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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生下意识按住心口,只觉心尖脏腑,说不清哪一处,一揪一揪的刺痛。
岑鸾只道她不晓得入凡人梦境的心法,一边放缓动作施法结印,一边耐心解释道:“凡人白日忙忙碌碌,性灵淹没,只在沉睡时不生一丝杂念,此时入梦,不会魂劳梦断。”
岑鸾说罢,轻轻挥了下袍袖,一缕星芒散入床帐,只见贺知琅打了个哈欠,对丫鬟说道:“我也倦了,将这画挂入我帐中,愿今夜良人入梦来。”
凤生生硬地道:“你二人倒是颇有灵犀,一个请君入梦,一个扰人清梦。”“梦”字尚未说完,青光晃动,凤生和岑鸾已被卷入一片迷朦之地。
岑鸾淡声道:“这里便是贺知琅的梦境了。”
见凤生懵懵然地出神,岑鸾指点道:“仙典有云:凡人学识德行越高,梦境便越开阔明澈,有的灿若明霞,有的可与星月争辉;反之,或一灯如豆,或微光闪烁,有的甚至有黑烟笼罩其上。”
凤生见他谈及熙龄,似乎兴致颇高,不免涌起些微难过,她小声嘟囔道:“从前倒不见你如此话多。”
岑鸾倒是并未觉察凤生的不快,低声催促道:“要问快问。耽搁久了,怕魂魄收敛不住。”
凤生轻唤道:“贺知琅,贺小姐,你可还记得一味药,叫昆仑芨?”
迷朦的雾障里,贺知琅一袭白衣,眼神空洞地望着凤生,呆呆地想了想,说道:“药……婉婉,该喝药了。”
岑鸾微微皱眉道:“什么药?”
贺知琅茫然地看向岑鸾,忽地,她的眼神清明了几分,颇为喜悦地说道:“画中良人,你果然来与我相见了!“
听贺知琅提及画中人,凤生下意识地挡在岑鸾身前道:“谁是你的良人,你做梦!”
贺知琅急道:“那位未卜先知的僧人说了,婉婉喝了药,我便能与画中人相见。”
贺知琅似乎颇为激动,灰蒙蒙的梦境也随之风起云涌,不断摇晃颤动。
岑鸾暗道一声不好,拉过凤生的手,念了个退字诀,青光闪动,岑鸾已将凤生带离贺知琅的梦境。
凤生定定地看了一眼贺知琅,犹在沉睡的她似被梦境魇住,眉头紧锁,满头细汗,口中不安地喃喃道:“画中人……”
凤生闷闷地觑了一眼岑鸾,刚要开口,只见夜色中清光泠泠的他说了声:
“走了,”攥紧凤生的手腕,瞬移到后花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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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府的后花园,亭台水榭隐在丛丛树影中。
凤生说道:“看来熙龄已全然没有了仙界的记忆,只是不知她梦中所说的药,究竟是什么药,为何与明婉婉以及那幅画有牵扯。”
岑鸾:“先找到他们再说。”
岑鸾放出神识查探,很快便找到赵元再的所在。
月色清冷,赵元再负手站在月华中,面前是贺府后花园的莲池。
凤生道:“元再师兄,你在这里看什么?那两位哥哥去了哪里?”
赵元再温润一笑,说出的话,却让凤生一凛。
赵元再:“我在看尸首。”
只是,他说的“看”,不是看见的“看”,而是看守的“看”。
凤生顺着赵元再的视线看向莲池,手腕翻转结印,双指轻点,挥出一道星芒,粼粼池水蓦地向两旁分开,竖起两道琉璃色的水壁。
赵元再瞥了一眼岑鸾,轻笑道:“好一招画水成路。”
凤生奇道:“你怎会认得出?这招式是相府一案后,帝君的赏赐。”
赵元再道:“帝君从不外传的绝招有三,这便是其一。”元再说得和风细雨,却将“从不外传”四个字咬得很重。
凤生转头正待求证,岑鸾已顺着凤生劈开的水路走入莲池。她和赵元再只得紧随其后,看到潮湿的池底,倒伏着三具女尸。
赵元再:看衣着,是府中下人,且死去的时间各不相同。
凤生凑近一具尸首细看,“啊”地轻呼了一声,再转头查看另外两具女尸,抬头说道。
凤生:“她们竟都没有指甲。”
岑鸾:“头发也不对。”
凤生仔细看去,果然每具女尸的头皮都秃了几块,像是被生生薅去了头发。
三人退回岸边,一阵棕绿的青烟旋过,风无岱现出身形。
赵元再:怎样?
风无岱:“我已去琴川渡查验过,果不出所料,溺亡的渔家少女,也都被剜去了指甲,拔掉了头发。”
凤生:“原来你们早就知晓湖中女尸有蹊跷。不过,指甲和头发,这两样物事要来何用?”
风无岱此时已换掉了镶满金边的暴发户大氅,一身清简布袍反衬得他越发倜傥不羁。他难得正色地说道:
“凡人拿来自是无用,但刚炼形的灵体,精血不足,难以凝结实质形体,而指甲为精气所凝,是筋骨的余物,头发又与魂魄相连,她大量收集头发指甲,是快速充实实体所用。”
凤生了然道:“那些遇害的少女都是溺亡,想是那水灵作祟,只为获取更多指甲头发,早日化为人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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