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. 过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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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开流圭宗，尚芸熙并没有急着去冯家，毕竟冯友添还在这儿，现在去冯家意义不大。

刚好尚芸熙在这附近有个安全的落脚点。

在离济城不远的山林中，有个小村庄，名叫落云村，就是当年救下尚芸熙的那位刘大娘的家。

“姐姐是想回去看看那位刘大娘吗？”

“刘大娘已经死了，我就是回那里看看。”

洛遇看着尚芸熙，眼里带着愧疚：“对不起，姐姐，让你想起伤心事了！”

“没事，是人都是会死的，慢慢习惯就没什么感觉了。”

洛遇像是下定什么决心，开口问道：“那如果我死了，姐姐会伤心吗？”

尚芸熙看着洛遇，在他眼中看见了无法理解的情绪，轻笑一声：“会的！我会很伤心的。”

洛遇还想再说什么，尚芸熙却不给他这个机会：“千年前我离开际市后就来到这里想着报答刘大娘，和她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，但她的年龄真的大了，没有几年身体便不行了。她在走前给我讲了个故事，是关于她和她爱人的。她真的有个喜欢捡人的习惯，她的爱人也是被她捡到的。你觉着这会是个咋样的故事？”

洛遇几乎是不解思索的说：“那人知道是刘大娘就了自己便要以身相许。”

尚芸熙没说他答的对不对，继续说起刘大娘的事：“刘大娘名为刘娘，她不是这村里的人，是后来的。她出身在济城的普通家庭，她家里的上几代还是有修炼的人，到她这早已经没落了。她父母早亡，十来岁就是自己生活了，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在路边捡回来个十五岁的少年。她说那少年长得眉清目秀，对他日久生情，她觉得那少年也是这样的，却并不是。

少年说自己孤生一人，他们便一起度过了五年美好时间，这五年里他们互相照拂，彼此依靠，他们说定攒够银钱就成亲，刘娘很能干，她做的烧饼很好吃，凭借着这个手艺，她一点点将成亲的银钱攒齐，她又赚钱给少年读书写字，刘娘的父亲和她说过读书好，她小时候没条件读，所以想让少年读，她想给少年她所知道的最好的。她原觉得日子会就这样一直过下去，她是个平淡安稳的人，这样的生活是她一直所想要的，她以为少年也喜欢这样的日子，但她却没想过人和人终是不一样的。一天少年说他想要修炼，刘娘其实不想他去，但因为是少年想要的，也就让了。他要去的就是流圭宗，刘娘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去流圭宗，到死了都不知道。

流圭宗并不好进，流圭宗的弟子天赋都是不低的，刘娘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去流圭宗，也许一直想吧，只是她不知道罢了。她只知道少年去流圭宗测试的时候，少年的灵力已是不低了，或许是少年真的有天赋，他最后真的留在了流圭宗。刘娘在修炼方面真的没有一点天赋，连入门都做不到，只好只身回济城。要回去的时候刘娘问少年什么时候回去娶她，少年让她回去再好好修炼，等到她也到了流圭宗，他们俩个就能一直在一起。

也许是这一直在一起的结果太过诱人，刘娘也觉得是该这样做，在走前她将自己这些年的钱银都留给了少年。她知道对于修士来说，时间如白马过驹，几十年弹指一挥间，她想要追上少年的步伐，便就日日夜夜地修炼，却始终没有一丝作用。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有着平繁的书信往来，日子好像和从前没有区别。刘娘还是和之前一样卖着烧饼给少年，只是从读书改成了修炼。

在刘娘三十五岁的时候，她的身体渐渐不行了，但还是会每天早起卖烧饼。也是在同一年，少年在流圭宗出了事情，他杀死了在流圭宗的自己的师父，潜逃了。少年家原是上界有些名头的家族，他师父为了一时恩怨便灭了他家出了他外的所有人，只有他逃了出来，给刘娘捡到了。但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事，当时只知道少年忘恩负义，欺师灭祖。但是他逃了，流圭宗找不到人，根据着他们来往的书信，他们断定刘娘与少年是一伙的，便将刘娘抓去，想要逼迫少年出来。

他们将刘娘被抓的消息传遍，只是两月过去，少年也没有来。刘娘不知道少年是不是有看到这消息，其实她想的也是让少年不要来。找不到少年，他们便将怒火撒在刘娘身上，一遍遍地鞭打折磨她。待到真相被人们知晓，她被放出来已经过去了一年。

她又回到了她的小房子，她想继续卖她的烧饼。回到家后她发现自己的钱银被拿走了，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拿走的，那人也没留下一丝线索，但她却好像有感知是谁拿走了。她其实不气，只是有些难过，她已经不记得少年的模样，只知道是个温柔体贴的男子。

她突然不想再继续卖烧饼了，她在十几岁的时候觉得自己会卖一辈子的烧饼也不会腻，直到这刻她才发觉也许她早就不想卖烧饼了，原来她也是会变的。

她关掉了烧饼铺子，找了个秀丽安静的地方生活，便是这落云村。她在这过得和之前其实没什么区别，只是眼里的光暗淡的许多。

她偶尔去济城路过自己原先的小房子的时候还是会看两眼。在她四十五岁的时候，又一次路过那个小房子，却已不见房子的踪影，那个小房子被拆了，许是因为再也见不到小房子的缘故，这一次她看了好久好久。在要走的时候，有人叫住了她，递给她一封信，那人说有一个人每月都会往这里送信，已经好几年了。

她打开信看了，是少年的笔迹，信上表达了少年的悔恨和歉意，还说他现在中界的怡红院手底下干活，如果刘娘愿意的话想见见她。

刘娘没有回信，确是偷偷去见过少年一次，少年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未曾变过，刘娘已不是原来的刘娘了，她的脸和身体已经变了太多太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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