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 风暴来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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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海的第一个夜晚，茹比站在甲板上，看着身边连一丝反光也没有的，如同一整块黑色绸缎般的大海，感受到潮湿，带着咸味和水汽的冷冰冰的海风，吹过自己的脸。茹比觉得自己即将被黑暗吞没。

自从上次和赛可进行了那样的对话，茹比就一直想要远离他。只是，茹比却不想为此放弃这次航行，而身处于一艘帆船上，又有哪里是可以躲避的呢。

吱嘎——吱嘎——

她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摩擦船身的声音，于是忍不住俯下身去想要看个究竟。

海面仍然是黑漆漆的一片，什么都看不见。

又来了，吱嘎——吱嘎——好像还有什么滴在水里的声音，啪嗒，滴答。简直好像，血液滴落在地面上。

忽然，一只仍然在汩汩冒出鲜血的巨大的手从海里钻了出来，茹比躲闪不及，被它拽进了海里！慌乱之中，茹比拼命拍打着，挣扎着，想要呼救却发现海水涌进了自己的嘴里，发不出声音。她眼泪涌了出来，想要找赛可来救她，可是不知怎的，她却看见赛可站在船上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她的挣扎，他面带微笑的脸好像在说，“你不是不需要我么？……”

可是身后的手攥得越发紧了，令茹比无法呼吸。她想要回过头去看看，究竟是什么抓住了她，那只手却变成了无数个触角，每一个上面都生长着一张张脸，是桑尼的脸吗？还是卡缪的脸？他们为什么露出那么狰狞的表情？

放了我，我快不能呼吸了……

“啊……！！”

扑通一声，茹比翻到了地上。

原来是个梦……大概是梦里用力过猛，茹比从狭窄的床上掉了下来，这才终于从噩梦中解脱。她拼命地做了几次深呼吸，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粘腻的冷汗，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水。

在心情平复下来之前，大概是睡不着了。茹比想着，穿上衣服，决定确实地去甲板上走走，免得自己胡思乱想。

甲板上的空气比船舱里要清新不少，然而仍然有些气闷。白色的，像海鸟翅膀一样的船帆，此时也像进入了睡眠一样，没精打采地耷拉着。这种天气总让人觉得不是个好兆头，有可能是暴风雨的预兆。大概就是因为气压太低喘不过气，所以才会做那样的噩梦吧。

想到了刚才的梦，茹比慢慢地靠近船舷的护栏，吞了吞口水，小心翼翼地探头往下看，几乎有点不敢睁开眼睛。

一片漆黑的海，连一个月亮的影子也没有。

果然都是自己吓自己的，还是赶快回去睡觉吧。如果真的有暴风雨来临，船上的每个人都是要辛苦的。在风暴中如果一个不小心跌进海里，就算再好的水性也很难救得上来。

“喂，小姐！”

什么声音从头顶上响起来，茹比被吓了一跳，以为梦里的事情真的要发生了。四下张望，才发现原来是在瞭望台上值夜的水手。

这艘船上一共有十来个水手和一个大副。赛可虽然是名义上的船长，但是航海的知识并不是他能应付得来的。因此，他从尼威尔郡带了好几个水手，其中有一两个，曾经跟着船到过那个有念力者的一族——窟卢塔族目前栖身的岛屿。这些水手都有丰富的航海经验，又十分忠诚。此时值夜的水手，正是之前去过窟卢塔族岛屿的一位。

“怎么了？”

茹比喊过去。

“一会怕是要起风了，小姐小心被掀进海里去！”

水手的声音透着一丝担忧，他指了指瞭望台顶上的那面印有商会徽记的旗帜。旗帜蔫巴巴地依偎在旗杆上面。

茹比应了一声，看着远处那一片有些泛红的天，梦里不祥的预感又袭上了心头。

正说着，赛可也从船舱里钻了出来，向茹比点了点头，加入到望天的行列。风暴来临之际，他们谁也没有心思就之前的话题闹尴尬，反而相安无事。

赛可拿着三分仪计算了一下大概的坐标，然后问那个水手，“依你看，我们能在风暴来临之前靠岸吗？”

“起航已经快一整天了，今天又都乘着暖流，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到达马德佳岛，船长你们要找的岛是它东边的一片群岛，具体是哪一个我们还要再找找看。”

水手从瞭望台溜下来，回答了赛可的问题。

“如果真的遇到风暴，你们有把握吗？”

“这……恐怕要看风暴的强度了。但愿只是场小的，要是真的来了飓风，那恐怕要掀起海啸……”

茹比擦着脸上的汗，听他们议论着。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流星街，这是她第一次海上旅行，对航海的知识可说一无所知。想了想，她决定到船舱里去抱一会琴，万一真的发生海啸，养足血气才好在海浪里折腾。唉，可怜了这架好琴，但愿不要和它葬身大海。

这时，赛可也重新回到了船舱里，他翻出了一些硬饼干和乳酪，又拿了一瓶白兰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