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儿子娶妻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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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父亲过世后，孙孝冰觉得延续孙家香火变得越来越重要了，总想着要早点给儿子娶一个媳妇。

某天夜里，孙孝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。普六茹氏道：“老爷，你这是咋了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？”

孙孝冰道：“道一，长大了，过完年就十八岁了，是该给他订好一门亲事了。”

普六茹氏道：“这有啥好想的，明天就找媒婆说去，这事就完了。至于因为这事睡不着吗！”

孙孝冰道：“你有没有觉得这事哪里不对劲，感觉怪怪的？”

普六茹氏道：“这事哪里怪了，儿子长大了，给他娶媳妇，然后等着抱孙子，很正常啊，这事我都想过无数回了。”

孙孝冰道：“你再想想，比如说你以前提到过的李将军的女儿，赵大夫的孙女。”

普六茹氏好像想到了什么，一下回过味来，马上呆住了，瞪大了眼睛，张大了嘴巴，说不出话来。以往的一幕幕浮现在了眼前。有一次李夫人请她过府一叙，见到了她那如花似玉的女儿，表现的非常贤淑得体，听闻还有木兰之风，弓马骑射亦是精通，于是将此女列入了儿子备选名单。又有一次赵大夫来到府上拜访，说起他的小孙女，乃是高昌胡女所生，活生生就像壁画上走出来的飞天菩萨，而且还能弹得一手琵琶，于是将此女也列入了备选名单。

孙孝冰见半天妻子没出声，便叹道：“我们现在都配不上人家了，所有的高门大户，咱都配不上了。小门小户，我们又看不上，儿子又接受不了。就算我们看得再开，让媒婆去说一个村姑。儿子能接受得了一个大字不识，啥都不懂的人，来做他的媳妇吗？接受不了，换做是我，我也接受不了。”

普六茹氏道：“这给儿子说媳妇，这么正常的事，咋就变得如此难办了呢！”

两人都一下子深刻认识到，给儿子娶妻，这是一个令人头痛的难题，如今解不开的难题。以前孙融是五品官，皇上的老师，月俸两万；如今孙家败落成农户，月入一千都没有。以前家里有八个上好的丫鬟，如今连一个都买不起。以前有高门府邸，现今只住着农家小院。以前天天有高官达贵来访，现在成了无人问津的农人。以前有的种种，现在全都没有，有的只是失落和不堪回首。

孙思邈此时也翻来覆去睡不着，他当然不是因为想娶媳妇的事。他开始感觉到自己对乡下的不适应，极度的不适应。以前一屋子的书，看都看不完，现在连一本书都找不到。以前有三五好友，可以彼此畅聊，现在连一个都没有。自己除了整天无聊的到处转转外，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。再这样下去，自己非得被逼疯不可。明日还是跟父母说，让自己回茅山。

睡不安稳的还有老孙头。他现在住在农庄上，日日指挥着田奴，打柴割草，拾粪堆肥，储备着过冬和明年开春的春耕，一切都井然有序。

老孙头算是孙府的老人了，他是一个孤儿，四五岁时父亲就被乱兵杀了，母亲也被掠走了。自己躲在遵善寺，偷吃乞讨度过了几年，在其十岁那年，饿的晕倒在了路边，是当时前去烧香的孙融，将他捡了回来，还给他取名孙祝，但现在孙家人都习惯叫他老孙头。如今他年近五十了，是看着孙孝冰和孙思邈长大的，孙家也没把他当仆人。其实孙融也曾想过，给他娶妻生子，另外给他买房买地过活。可他选择了独身，选择了一直跟在孙融身边，在这战争不断的乱世，保护孙融的安全。孙家一下子没落了，他心中也是无比难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