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.第十六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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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遮月暗，星夜寂寥。

尾崎红叶安置好熟睡中的田箱景良后，拉开卧室通往阳台的推拉门，抻臂伸着懒腰，走到了室外透气。

“晚上好，”森鸥外冲刚走出卧室的少女，扬了扬手里端着的餐盘，温声询问道，“要加个餐吗？”

尾崎没有拒绝男人的好意，她走向对方的同时，微抬下颌点指了一下阳台护栏前，平白多出来的陌生物件，发问道：“这套吧台桌椅是怎么回事？”

坐在高脚椅上的森鸥外，以搁置在桌面上的右手手肘为支点，上抬小臂用手背撑住自己的下巴，举目远眺向了没有多少星子的夜空，语气平和地为少女解惑道：“今天下午我去商店采买厨具时，在家装区看到了这套桌椅，感觉和家里的装修风格很搭，就——”他扭头弯起眸子，朝坐到身旁的少女尾崎微笑道，“一时兴起，将之买下了。”

“这么随意？”尾崎不经意地挑了挑她纤长的细眉，觉得弯眼笑着的『森鸥外』很像一只摆甩着毛尾巴，深夜诱人入林的黑狐，从容中透着些许狡黠，神秘且危险。

“是啊，就‘这么随意’，”森噙笑重复了一遍少女的评价，而后他垂眼看向楼下偶有行人经过的街道，享受着此刻的安宁，同尾崎分享道，“谁让我今天碰上了一位出手大方的daddy呢~”

“啊？”尾崎夹菜的手一顿，目露惊愕，“da什么？是、是妾身理解的那种‘daddy’吗？”

所处行业的缘故，她可太懂这个词的内涵了。

森用两指从居家服的衣兜内，夹出一张由港口mafia头领星见曜“有偿”资助的银行卡，推放到了少女的餐盘旁，装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，同对方开玩笑道：“总之，这个家今后的日常开销，就用这张卡解决吧。”

“你强行‘总之’个鬼啊！”尾崎挥手将银行卡扫回了『森鸥外』那边，怒其自甘堕落，“妾身才不用你daddy给的钱呢！”

说完，她忽地想起自己正在使用的桌椅和餐具，可能都是眼前这走上歪路的男人挥汗所得，尾崎刚要起身离开，就被对方给一把拉住了。

“抱歉抱歉，我说笑的，”森单手扣着尾崎的手腕，目光从桌上谁也不拿的银行卡，一路向上攀至少女那张表情丰富的俏丽面庞上，解释道，“这张卡是我今天找组织财务报备的工资卡，boss他老人家为嘉奖努力工作的我，便命人往卡里打了一笔还算丰厚的犒劳费，而我胃不好，捱不住长期在外面用餐，所以趁此机会，置办了一堆厨具和食材，打算有时间就在家里自己做饭吃。”

“嘉奖你‘努力工作’的……‘犒劳费’？”尾崎联想到了正在自己卧房内沉睡的议员夫人，她了然地瘪起嘴，点头阴阳怪气道，“哦~对，您是挺能干的。”

竟强让一位柔弱可怜的夫人，直面其枕边人卑劣可怕的欺骗……

明明是“您”的话——

应该是能想出更为稳妥、更为周全的办法才对……

尾崎凝望着面前容貌清俊的『森鸥外』，恍惚间，她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企盼能从一个游戏角色的身上，找到一丝对方“原型”的影子。

呵~这可太好笑了。尾崎眸中闪过了一瞬的失落。

“红叶君……”森看着少女又恢复成了那副对他爱答不理的疏远模样，心情不免低落的片刻，但森依旧认为这种直截了当的处理方法，才是符合田箱景良“真性情”的最优解。

“我不愿用我的立场、我的认知、我的道理，来箝制甚至是扼杀你就此事独立进行思考的自由，”森松手放开了少女的手腕，他轻笑一声，与对方错开了视线，“尽管我自信以我‘诡辩’的天赋，说服红叶君完全是小事一桩，但……”

“我希望你所见，即是最真实的我。”

森的目光穿过宅院内桂树的枝叶，落在了一杆立于街道拐角处的路灯上，他总觉这盏光照范围有限的旧灯，有一种试图驱散周遭所有昏黑的执拗与狂傲。

“抛开景良是我老友的妹妹这一点不谈，单就景良的才情来说，如果她被世俗腐朽不堪的观念终生囿于方寸庖厨之间，那未免也太过可惜、可悲了，”森回眸看向少女尾崎，正色道，“所以我能恳请红叶君你去助她一臂之力吗？”

“这、这种事……”尾崎被『森鸥外』满是真诚的眼眸给看得脖颈微烫，连心跳也乱了几拍，她忙别过头去，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，塞入了口中，含糊不清地回道，“就算您不知会，妾身也会这样做的。”

刚答应完，尾崎就后悔了，她恼自己不仅难以拒绝现实中某位boss大人提出的要求，此刻竟连游戏中以对方为原型设计的角色，发出的恳请，她也招架不住了……

可恶！尾崎飞快清着餐盘中的食物，气这游戏角色怎么连饭都做得这般可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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