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六十八章 离开前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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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下试验室一间加密病房里。医疗仪器在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，墙壁、床单甚至地板都一色雪白。南麟缓缓睁开眼睛，眼珠泛出血红，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可怕。

腐烂侵蚀到左肩和胸膛，肩膀处皮肤剥落，甚至可以看见肌肉下搏动的血管。研究员将针筒从南麟右腕上拔出来，对里仁做了个“完成”的手势，走出病房关上了门。

“你醒了。”

里仁俯，在南麟额角轻轻一吻。

“”南麟涣散的眼神慢慢对准焦距，半晌眼珠才动了一下，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楚

“她来了”

“那怪物来了，不过我们就要走了。”

里仁指指手表，态度亲昵仿佛面对最心爱的情人，声音温柔得让人心寒

“再过两个小时我们就将乘坐游轮前往公海，那里海天一色，荒无人烟，就算那怪物利用本体腾云驾雾，也绝对找不到我们。”

南麟微微闭了闭眼，道

“她会的。”

“它不会。研究所已经从军部运来反缓冲的大型高能射线仪，等到我们一走就下手。到时候任凭它是什么龙也好怪物也好，也只有被烧成灰的命。”

“做梦。”

南麟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许冷笑

“我能感觉到它愤怒和焦急让它的波动更加明显，超出你们所有人的想象你们的人只能白白送命。”

里仁烦躁道

“它只是个动物人类才是自然界里最强的生物”南麟不说话了，悲悯的看着他。虽然他只能虚弱无力的躺着，连动一动手指都要耗费全身力量，但是当里仁被他这么盯着的时候，竟有种自己已经处于下风，被人居高临下同情怜悯的感觉。

“你”里仁一时语塞，怒道

“你别想着寻死研究所已经做出这种病毒的感染疫苗，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的”

“我不会离开。”

南麟轻声道。

“我从不离开小怪物，哪怕我死了，我的灵魂也永远留在她身边。”

这样的话，当着小怪物的面，他从未说过，但是，背地里，这样的话，却说过无数次，想过无数次。

嫉妒的毒汁一点一滴腐蚀心脏，那一刻里仁觉得躺在病床上被病毒吞噬全身的不是南麟，而是他自己。

“你知道我和小怪物在一起多久了么”

“”“六十三年，几乎覆盖了普通人从生到死一辈子的漫长时间，我们时刻都在一起，从来没有分离。身边的所有人都在慢慢老去，继而渐渐死去，只有我一人从时光的河流中逃脱上岸，就像个迷途者，顺着和别人相反的方向慢慢走下去。”

“只有小怪物和我在一起。”

南麟轻声道。

“一起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。”

里仁呆了半晌，冷哼道

“如果军方研究出缓冲体射线保持细胞活力、使人体停止衰老的秘密，就会有更多人变得和你一样，到那时那条怪物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。甚至连我也可以”

南麟冷冷的笑了一下

“你不可以。”

这种事怎么会这么简单里仁嫉妒并且难堪，面子上几乎挂不住

“为什么我不行我对你的感情，难道你感觉不到吗”南麟沉默半晌，说

“你不喜欢我，你只是在崇拜强者。”

里仁呆住了。

“不仅是你，这是你们民族的共性一种屈服于强者的奴性。你留意我的行踪，派人上京甚至北上刺探我的消息，是因为当年我把你从小怪物的利爪下救出来，你觉得我拥有凌驾于你们整个家族甚至研究部门以上的力量，所以你对我产生兴趣，继而发展成崇拜，只是你把它理解为爱慕。”

“你是里仁家族嫡长子，从小被众星拱月的长大，在这项绝密军事工程里占据重要地位，所有人都看着你的脸色，让你觉得自己拥有强势的地位和力量。这种优势感让你做出了带着零级体来九处炫耀的蠢事。”

“当你被暴走的小怪物挤在走廊上，口鼻流血奄奄一息的时候，你意识到小怪物身为样本的力量是超出人类想象的，你觉得愤怒、痛恨、难以置信、产生了巨大大的失落，你以为自己要死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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