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04章 泥牛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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颛孙镜渌的陶钵在灶台上炸成青瓷莲花时，他终于意识到苍溟神力正在失控退化。飞溅的碎瓷片在半空凝成《陶说》残章，釉面流动的钧窑变色效果却只维持了三次心跳——这是他在南诏村落摆摊卖跌打膏的第七十九天，神格剥落的速度比雨季山洪更难以捉摸。

"苍瘸子！你家药碾子跑渡口去了！"隔壁染坊孙二娘甩着靛蓝手指踹开篱笆。颛孙镜渌抓起半块茯苓饼冲出草棚，鞋底粘着的苍耳籽突然发芽成《考工记》轮人图谱，滚动的草茎将土路压出深深辙痕。

渡口石阶浸在晨雾里，他那具黄花梨药碾正在江面跳《踏歌图》舞步。每当碾轮触碰水面，《梓人遗制》的水转纺车结构便具象化出涟漪，惊得摆渡船上的箬笠汉子们齐诵《漕船志》压浪口诀。颛孙镜渌刚抛出茯苓饼诱饵，药碾突然转向撞碎《天工开物》碾碡插图，木屑纷飞间竟拼出半阙《扬州慢》词牌。

"别用神力！用鸡血藤缠它轱辘！"阿蘅的声音混在渔船号子里飘来。少女正踩着《龙舟竞渡图》的浪头逼近，腕间银锁碎片与朝阳共振出《蜀锦谱》的经纬线。颛孙镜渌扯下腰间止血藤抛掷，药草却在半空突变成《绣谱》里的盘金绣针法，将药碾钉入《河防通议》记载的束水堰。

当失控的药碾沉入江底《营造法式》石作规范，颛孙镜渌发现茯苓饼在掌心烤成了《饮膳正要》的奶皮烧饼。阿蘅甩着湿漉漉的辫子跳上岸："你的苍溟气韵在泄露，像破洞的鱼篓。"

为验证这个判断，颛孙镜渌午时在染坊帮忙竟酿成大祸。当他试图搬动靛青染缸时，指尖泄露的神力将整缸染料提纯成《布经》记载的"雨过天青"秘色。失控的色浆沿着晾布架狂奔，把孙二娘准备的三伏葛布全染成了《蜀素帖》字迹，每匹布都在江风里背诵黄庭坚的《松风阁诗帖》。

"赔钱货！"孙二娘挥着捣衣杵追打时，颛孙镜渌躲进村塾《释奠礼图》屏风后。喘息未定，他发现讲案上的澄泥砚正在吞噬《急就篇》字块，墨汁里浮沉着《歙州砚谱》的歙石矿脉图。当他用镇纸压制异动时，整方砚台突然活化成《西清砚谱》里的仿汉未央砖瓦砚，叼着《说文解字》部首跳窗而逃。

暮色中追至打铁铺，颛孙镜渌目睹更荒诞的场景——自己昨日订制的药铲正在铁砧上跳《冶父山剑器舞》，火星溅落处盛开成《云林石谱》的英石图谱。老铁匠的鼓风机被改造成《武经总要》里的行炉装置，呼哧作响地喷吐着《盐铁论》残章。

"后生莫动！"老铁匠甩出淬火钳夹住暴走的药铲，"这是匠魂在找《陶人心语》的契主呢。"颛孙镜渌细看才发现，铁砧缝隙里卡着半枚生锈的矩尺碎片，纹路与阿蘅的银锁产生微妙共振。

当夜修补药箱时，颛孙镜渌的神力再次失控。桐油刷子将接榫处涂抹成《髹饰录》的菠萝漆纹样，铜合页自动生长为《金石索》记载的汉洗螭纹。最荒唐的是补钉用的狗皮膏药，竟在箱面演变成《履巉岩本草》的彩绘插图，每株草药都在月下哼唱《采莲谣》。

次日集市，凡人化症状变本加厉。颛孙镜渌的脉枕在诊案上孵出《针灸大成》的铜人模型，艾灸条燃烧时释放的烟雾组成《外台秘要》活体目录。更尴尬的是，当他为猎户治疗箭伤时，金疮药粉突然具象化成《军器什物制造法》的弩机零件，在患者肩头组装出袖珍三弓床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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